江小鸽儿

xz粉请自觉取关,拒绝白嫖,不接梗,为爱发电

春日宴 · 十九

拆官配预警,请勿KY





那日回来后没过多久,江澄就病了一场。

 

原本只是个寻常的日子,魏婴巡完铺子去看江澄,见人站在杏树下发呆,便要走近,刚走到江澄身边就听江澄说要把院子里那棵杏树挖了。

 

“好端端的挖它作甚?你不是最喜欢这颗杏树吗?”

 

江澄摇摇头,说什么都要挖,魏婴拗不过他,只好吩咐人挖走移栽到别处去,挖到一半,家丁突然抬头说:“公子,这树根盘根错节,许多根须已经钻出了围墙,若想完整挖出恐怕会破坏墙体,要挖断吗?”

 

魏婴看向一旁的江澄,道:“还是你来决定吧。”

 

江澄沉默半晌,说:“挖断吧。”

 

结果树刚拔起来,江澄就捂住嘴一阵撕心裂肺地咳,放下手摊开,手心是一片刺目的鲜红。

 

“阿澄!你怎么了?”

 

魏婴吓得心口一紧,急忙将人抱进屋内。

 

“小四,去请大夫!”

 

江肆前两日被魏婴调到了江澄的院子,听见魏婴的话立刻就往院外跑,跑出几步又被魏婴从身后喊住:“等等!直接去杏林馆,让蓝二亲自来!”

 

江肆有些犹豫,前几日皇上昭告天下,钦定蓝府二公子为驸马,如今要请驸马,恐怕没那么容易。

 

“公子,我怕我请不来…”

 

魏婴看着半昏迷状态的江澄,脸沉得吓人,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几行字,折进信封交予江肆。

 

“先给阿澄请大夫,把这信留下。”

 

江肆这才点头应下,急匆匆跑出了门。

 

江澄的病来得又急又险,江府上下都吓坏了,请大夫看过之后,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,身子好了,却像是换了一个人,平时最喜欢热闹的人,现在除了上课和用膳几乎不踏出院子半步,江澄养病期间,江夫人的侍女琉璃来问过几回,江夫人自己也来过,不过听大夫说江澄身体无碍便没再多问什么了。

 

不知道信到没到蓝湛手里,但一个月过去,蓝湛都没有出现,魏婴终于下定决心和江澄谈谈。

 

“阿澄,你想不想回云梦?”

 

江澄喝茶的动作一顿,放下茶盏偏头问:“怎么突然问起这个?是阿爹阿娘有什么打算吗?”

 

“不是,是我想回去,江家在云梦还留了一些产业没迁过来,我和江叔叔谈过了,他也同意我回去照看,你若是愿意,我就带你一起走,你想回去吗?”

 

江澄下意识回避魏婴的视线,无意间瞥见院墙边那个刚填平不久的土坑,上面还覆着松软的新泥,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家义兄为何突然想回云梦。

 

“羡哥哥,我知道你是担心我,别担心,我没事。”

 

魏婴道:“也不全是,比起京都,我也更喜欢云梦。”

 

江澄点点头:“云梦是好。”

 

“那就随我回去。”省得在这儿日日伤情,连人气儿都快磨没了,他最看不得江澄这副样子,每每看见心头就跟被针扎了似的,不如带着人离开这片伤心地,江澄年纪还小,离得远了,时间一长,总能放下。

 

江澄闻言,垂下头不发一语。

 

魏婴看他这个反应,一咬牙,直接下了死命令:“此事你不用管,我来和江叔叔说,他会同意的。”

 

说完也不等江澄的回复便起身离开。

 

江澄明白,魏婴是在保护他,若是从前,不管他怎么胡闹他的羡哥哥都会纵着他,实在气不过了,自己还要上手,可今时不同往日,他们赌不起。

 

魏婴不是说着玩的,趁着一日江枫眠在家,顺势便提出想带江澄回云梦,理由也充分,说是江澄大了,也该磨练一番,先用云梦那几家铺子练练手,江枫眠倒没说什么,只看向自家夫人,江夫人沉默半晌点了头,对魏婴说:“他若有不懂的,你就多照应着,不必惯着他的性子,该管教的地方不可再放纵他。”

 

“您且宽心,阿澄又乖又聪明,不必我费什么心的。”

 

江夫人是了解魏婴的,从小到大,这孩子嘴里就没说过江澄半句不好,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隔了一层血缘他才不敢说江家少主的不是,慢慢的发现魏婴是打心里喜欢和宠爱这个弟弟,她知道,自家小儿子虽没那么好,但也绝对不差,心结而已,解开就好了。

 

“既要去,就收拾干净再上路,别落了什么。”

 

这话她是看着江澄说的,江澄听进去了,阿娘的意思分明不是别落了什么,而是叫他断干净念想。

 

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没表明自己对回云梦老家这件事的态度,只是想着,左右自己心里也没主意,就听家里的安排吧,总得让一些人心安才行。

 

如果他乖乖离开京都能让阿爹阿娘满意,让羡哥哥放心的话,那也没什么不好的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七月流火,京都位置靠北,天气凉快得又早又陡,前两日街头还遍是轻衫,如今夜里出门都要系上一件披风了,明天就要动身,江澄想最后再逛一次,其实能逛的他都逛得差不多了,只是心里总是遗憾。

 

江陆委屈巴巴地跟在江澄后面喊:“少爷,你再买下去我两只手都要拿不下啦!”

 

江肆无奈,只得腾出一根手指替他再分担一些,眼神示意他莫要吵嚷,毕竟,家里出钱的那位都没说什么,他们只是出点力气,有什么立场抱怨呢?

 

“好了,别念叨了,都是给你们买的,我不带走。”见二人确实腾不开手了,便说:“你们先回去一趟把东西放了再来找我吧,我慢慢逛着等你们来。”

 

江肆还没说什么,江陆像个老妈子似的先嘱咐上了:“那少爷你可别乱走,等下我们找不到你。”

 

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

 

真不知道江陆这小子怎么年纪轻轻比江肆还啰嗦。

 

人人都觉得他长不大,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啊。

 

江肆江陆离开后,江澄也没了买东西的欲望,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踱着,路边的玩意儿他都见过,没见过的刚才也买了,只是,这里的人都陌生,不像云梦,他自小长在那里,街上的摊贩都认得他,有位卖糖糕的婆婆总是隔着很远就阿澄阿澄的喊得亲热,等他走近便用满是纹路的手捧起一块糕递给他,江澄给钱她总是不收,只是满脸慈祥地抚摸着他的头发。

 

江澄惊觉自己对京都其实并没有留恋,他的遗憾也并非来自这座城本身,而是来自别处。

 

他来到这里的时间太短,而他所熟悉的人事物都被圈进一座小小的江家宅邸,江府以外的地方于他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,那个世界里只有蓝湛一人,那人构成了他在那个世界的全部爱恨,那人不在了,他又只剩下江家,他走与不走好像都不影响,他原本就是这样来,如今也是这样离开,没有得到,也谈不上失去。

 

这样一想,笼罩在心上的迷雾似乎渐渐散去了。

 

是啊,原本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,怎么就想不通。

 

“阿澄?”

 

还未完全从思绪中抽离,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,江澄想也没想便下意识回过头,却在看清对方脸的瞬间就后悔自己的莽撞,立刻转回来,低头快步离开,街上的人不知何时多了起来,难免有挤碰,可他顾不得那么多,只一味低头疾走,耳边传来路人不满的声音也不停下。

 

“对不起,我着急赶路,不好意思…”他一边低声道歉,一边拨开人群往前走,额上都出了一层薄汗。

 

突然,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,拉着他快速挤出人群拐进了路边一条安静的巷弄。

 

巷子里太暗,江澄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对方的脸,心里开始发慌,他突然觉得,刚才大大方方上去跟人打个招呼也不是太难的事,现在他该如何是好?

 

还未等他开口,忽然被对方拦腰抱住。

 

江澄先是一怔,旋即放松了身体任由对方抱着,巷外隐隐约约传来江肆和江陆的呼喊声。

 

“他们在叫我。”

 

“我们谈谈。”说完觉得措辞太过冷硬,怕江澄生气,又补充到:“我是说,若是你方便的话。”

 

江澄掐准了时机,迅速回答:“不方便,蓝二公子也听到了,我和别人今日还有别的安排。”

 

他认为,他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可谈的了,事实清晰明了,结局也一目了然,再谈下去只会更难堪。

 

蓝湛被他这声“蓝二公子”喊得一僵,松开怀抱,转为拉着他的手说:“那我们重新约定时间,我——”

 

江澄直接打断了他:“不必,没有那个必要。”

 

接着是一段长久的静默。

 

然后,没有任何征兆的,蓝湛突然说:“阿澄,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,那棵树仍然属于你。”

 

江澄觉得心口处与咳血那日一般无二的钝疼感好似又回来了,逼得他眼眶都跟着微微发涩。

 

他说:“我挖掉了。”

 

蓝湛一怔:“什么?”

 

“院子里那棵杏树,我挖掉了。”

 

蓝湛大骇,挖掉了?江澄说过,他不想要一片,他只要那一棵,如今却将它挖了,这是不是代表——

 

“为何?你说过,一旦认定就不会轻易改变。”

 

“因为它已经不是我原本认定的那一棵了,它表面看起来还和从前一样,但它的根已经偷偷伸到了院墙之外,既然如此,我索性放它出了这院墙,让它去野外自由自在地生长,蓝二公子连这种事也要管吗?”

 

这一记指桑骂槐使得精妙,蓝湛都为之一震,他总道江澄年纪小,不谙情爱,原来,骂起“负心汉”来也是逻辑清晰,辞藻锋利,甚至有出口成章的苗头。

 

“你挖树我不管,但你心里不可把我同那树混为一谈。”

 

江澄低声道:“你还不如它呢!”

 

蓝湛离得这样近自是听见了,俯下身重新抱住江澄,温声说:“阿澄,你怎么不信?我的心意从未改变,只是此事牵扯良多,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解释太多,你只需要记住,公主殿下同你所求一样,也想要只属于自己的那一棵树,而我不属于她,我只属于你。”

 

这些话真的好诱人,蓝湛说他的心意不曾改变,还说他只属于自己,可是——

 

“怎么回事?那么大个人都能被你们看丢!”

 

后面跟着江肆一本正经的情况汇报和江陆哭腔浓郁的解释:“我们只是回去放个东西,少爷就不见了…”

 

江澄一愣,说:“是羡哥哥,糟了,再不出去事情要没办法收场了!”说完急忙推开蓝湛往巷口跑去,朦朦胧胧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,便一个熊抱扑过去将人抱住:“羡哥哥,你别怪小四和小六了,我在这儿呢。”

 

魏婴本能地将他接住护在怀里,眼神却落在对面。

 

“怎么是你?”

 

羡哥哥在和谁说话?江澄从魏婴怀里扭头看过去,看清对面的人是谁后,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。

 

此时,蓝湛正好从巷子里走出来,魏婴看见了,又是冷着脸一记狠瞪:“你怎么也在?”说完不自觉地紧了紧搂着江澄的手,仿佛对面是会吃人的野兽。

 

此举倒是没让蓝湛呷醋,却惹恼了他们对面的人。

 

“他是本公主的驸马,自然是陪本公主来的!”

 

魏婴瞳孔威震,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对面的女子。

 

“你?是公主?”

 

蓝湛见江澄听公主说自己是她的驸马后又把头埋进魏婴怀里装鸵鸟,即使知道江澄对魏婴只是弟弟对兄长的依赖,心里都开始有点不是滋味了,然而他毕竟已经见怪不怪了,在场更不爽的显然另有其人。

 

“姓魏的,他是谁?干嘛一直抱着你啊?”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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